"山東青島膠州：摟草 現(xiàn)在的農(nóng)村,愛干凈、圖省事的人家越來越多,做飯用煤氣的人家越來越多,牲畜也養(yǎng)得越來越少了,地里收下來的作物秸稈就沒有了消耗的途徑,于是有人把秸稈直接在地里焚燒,引發(fā)了一系列的空氣污染問題。 其實,在我們小的時候,草是不夠燒的,做飯需要燒草,取暖需要燒草,喂牲畜亦需要草,為了弄到足夠的草,農(nóng)人們費盡了心思,在路上見了玉米秸子也要撿回家燒火用。每到了秋冬季節(jié),就是樹落了葉子、野草枯黃了以后,我們這些孩子放了學(xué)都要去摟草的。 雖然,爹娘不會給我們下達具體的任務(wù),但窮人的孩子早當(dāng)家,我們深知爹娘不容易,能為爹娘分擔(dān)一點生活上的壓力,我們是相當(dāng)?shù)呐d奮和自豪的。于是,我們是極其自覺的,傍晚放了學(xué)以后,放下書包,或者是周末的休息日,一早吃過飯,我們就出發(fā)了。 我們是結(jié)伴而去的,叫一叫東家的大嫚,呼一呼西家的小小,問問南屋的大侄子去不去,北屋的小姑也別落下!有人扛著竹筢,挎著提籃;有人推著小車,小車上綁著提籃、竹筢或者還有幾條蛇皮袋子。說是去勞動,其實更像是成群結(jié)隊地出去游耍。 我們村處在近乎平原地,可以摟草的地方并不多,一是黃張路兩邊的溝里面,那里落的全是楊樹葉子,靠莊子近,很快就被各家你一筢我一筢地摟干凈了。再就是那是條光禿禿的干溝,也沒什么好玩的,我們這些孩子最喜歡往村子的東北邊的果園里擠! 我們村有種植蘋果、桃子、山楂的歷史,秋天果樹落了葉子,我們就去那果園里摟草。果樹下,果樹葉子厚厚的,干枯的野草長長的,竹筢拉下去就讓人充滿豐收的喜悅,葉子、干草被收到提籃里、蛇皮袋子里,被壓了又壓,踩了又踩,直到草頂緊了提籃把,直到蛇皮袋子的口就要扎不上了,我們才善罷甘休。草摟好了,我們并不著急回家。 樹根下,一棵凍得有些蔫吧的龍葵上面的小紫果,也會讓我們高興半天,摘下來,用衣襟擦擦就入了肚子,是那種比葡萄還美的味道;溝邊上,掛在棘子上的幾個干癟的酸棗,也讓我們興奮不已,摘下來,填進嘴巴,酸里有點甜,干巴巴的棗皮子味也讓我們難忘。 我們最喜歡做的,還是尋那些被果農(nóng)們落下或者放棄了的果子。我們站在樹下仰著頭仔細地往樹上尋,挨棵樹尋,果子并不難尋,不時地我們就能在樹上隱蔽的位置發(fā)現(xiàn)一些已經(jīng)有些失了水分的果子,于是有大膽的就爬了上去,把果子摘下。其實那個時候我們都是大膽的,幾乎個個會爬樹,我記得我還能爬場院旁邊那些廢棄的矮電線桿子呢,一口氣爬到頂,不知道什么是害怕。 回家之前,大點的孩子把尋到的果子進行平均分配,實在分不均勻,大孩子就自己少拿些,做出犧牲。大孩子在我們心目中一直是有威信的,這威信就是通過這點點滴滴的對小孩子的愛護和關(guān)愛中積累起來的。 記得有一年,村里的山楂滯銷,掛在樹上沒人摘,這可喜了我們這些摟草的孩子,拿著蛇皮袋子就去摘,那真是一袋子一袋子地往家弄啊。 小孩子時常在外面溜達著摟草,難免會犯錯,我們當(dāng)然也犯過。 那次我們出去摟草,拿了果樹林支撐果樹枝子的木棍,拿了許多,以為人家不要了,拖著就往家走,被人家果園的人一直攆到家里去。木棍是難尋的又是果樹必需的,當(dāng)然要還給人家。 還有一次,俺村東北嶺上砍林造田,很多人家挖了樹根在地里晾曬,我們以為是別人不要的、扔掉的( 現(xiàn)在想想我們真是會以為啊),就往家里拖。矮小的個子在前,后面拉個大樹根,一路飛奔,一路塵土,當(dāng)然也會被發(fā)現(xiàn),但鄉(xiāng)里鄉(xiāng)親的,即使娘再要求我們還回去,人家也不肯要,人家會說:鄉(xiāng)里鄉(xiāng)親的,誰還在乎把燒草? 鄉(xiāng)鄰就是這么寬容! 我們摟草的工作是做得極其敬業(yè)的,竹筢的彎鉤很快就被磨得短了許多,每當(dāng)這時,俺爹就把筢齒靠在煤油燈上烤一烤,烤到了火候,就慢慢地把竹條的鉤又彎了出來。俺爹是智慧的,其他人的爹也是智慧的,于是,花一把筢的錢就可以用到兩把筢或者更多把筢了。(2015. 12. 15 于江蘇揚州)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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