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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袍哥文化對四川話的發(fā)展有哪些影響?

      2020-11-17 04:31閱讀(59)

      袍哥文化對四川話的發(fā)展有哪些影響?袍哥人家喜歡說暗語(黑話),很多黑話后來就直接變成了日常用語,在我很小的時候,還能經(jīng)常聽到這樣的語言,但是后來大概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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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袍哥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7世紀中期,其“反清復(fù)明”的宗旨清楚地體現(xiàn)在其經(jīng)典文獻《海底》之中,這個文獻還記錄了該組織的起源、規(guī)則、成員及其信仰等。

      據(jù)1930年代劉師亮出版的《漢留全史》,鄭成功抗清失敗撤往臺灣后,他及其追隨者在金臺山立誓為盟,結(jié)為兄弟。1683年,清軍攻陷臺灣,據(jù)說其組織最重要的文件都被封在一個鐵盒子里,扔進海中。1848年,川人郭永泰宣稱,他從一個漁夫那里得到《金臺山實錄》原件,并加以編輯修改,定名為《海底》(取意來自海底)。該書又稱《金不換》。

      我們無法確定這個說法的可信度,不過,毫無疑問的是,這個文獻的印行對袍哥的擴展是一個極大的推動。雖然該組織是在17世紀末到19世紀初這個漫長歷史過程中逐漸發(fā)展而來,但顯然在19世紀下半葉其成員數(shù)和影響力都極大擴張,這很可能與其經(jīng)典文獻的“發(fā)現(xiàn)”(或“創(chuàng)造”),并成為其思想意識和溝通工具有關(guān)。在19世紀末,對一個真正的袍哥成員來說,精通《海底》成為證明其身份的前提。

      雖然這個文件的來源和可信度難以判定,但其作為這個組織的經(jīng)典和媒介,對19世紀的反清運動做出了很大貢獻。

      《海底》也為袍哥的各種儀式提供了依據(jù)。袍哥舉行會議或新成立一個公口,稱為“開山堂”,或“開山立堂”,或簡稱“開山”。這種表達與袍哥的早期歷史有關(guān)。據(jù)《漢留全史》,1661年鄭成功及其追隨者在金臺山明遠堂立誓結(jié)盟。1670年,陳近南被鄭成功派到川西的雅安開“精忠山”,從而開始了哥老會在中國大陸的發(fā)展,這也是學者們一般把四川作為哥老會起源地的原因。

      袍哥的總部經(jīng)常被稱為“碼頭”,但“公口”則更為常用。按照他們自己的說法,“全體同意謂之公,出入必由謂之口,口即全體出入的總部”。諸如此類的術(shù)語都反映了成員間的緊密關(guān)系。

      袍哥的這些詞語經(jīng)常表達了他們的政治傾向。這個組織及其成員都以“漢留”自居,這其實是反滿意識的一個強烈表達。“漢”指漢族,以別于滿人!傲簟笨梢允恰斑z留”,即明代的“漢遺族”,肩負著反清使命;也可以是“流”,即“以明我是漢人之流,非滿人之流也”,指袍哥們自己。

      另外,也可以是“劉”,即漢朝的皇姓,不過主要是指三國時期的蜀主劉備。劉、關(guān)、張“桃園三結(jié)義”的故事在中國家喻戶曉,對袍哥有極大影響。劉備故事的影響力在于其在四川的文化根基,桃園結(jié)義的傳奇故事成為袍哥們的榜樣,加強了兄弟情誼。正如一首詩所表達的:“三仙原來明望家,英雄到處好逍遙。昔日桃園三結(jié)義,烏牛白馬祭天地。”

      因此,“漢留”這個詞把袍哥與古代的英雄、反滿政治以及四川的地域文化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不過,《漢留全史》宣稱“漢留之崛起,始于鄭成功之金臺山”,但我們并不清楚“漢留”一詞何時開始出現(xiàn)。

      袍哥與漢代、漢族、明朝撲朔迷離的關(guān)系,成為其秘密語言的重要部分。袍哥“盤《海底》”時,通過十分隱蔽的會話方式,揭示其政治意識的起源。下面是許多諸如此類的問答:

      (問)創(chuàng)興漢留為何人?實行者為何人?

      (答)創(chuàng)興者為王船山,實行者為鄭成功。

      (問)鄭成功于何時起手?于何地實行?

      (答)鄭成功于順治十八年起手,于臺灣實行。

      (問)漢留既由王船山創(chuàng)興,何以不尊王船山而尊鄭成功?

      (答)王船山為理想家,鄭成功為實行家,漢留不重理想而重實行。

      此類盤問可以無窮無盡,涉及袍哥歷史、傳說、信仰、文化、行為等各個方面。因此,一個成員必須熟悉這個組織的各種秘密,否則難以為對方所信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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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隱語與自我身份認同

      隱語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把本組織成員與他人區(qū)別開來的工具。與此同時,它也促進了袍哥成員的身份認同。當一個袍哥進入另一公口之勢力范圍時,必須拜碼頭。

      在19世紀,斯坦通(William Stanton)調(diào)查并記錄了拜見和盤問的具體方式:“有時盤問使用律詩,但經(jīng)常并不把詩吟全,僅一兩個字,便會其意!彼固雇ㄟ描繪了各式各樣的盤查方法,例如“放置、遞交茶杯、煙桿、鴉片煙槍等,互相觀察其動作”。

      如果一個袍哥成員同當?shù)嘏鄹缡最I(lǐng)在一個茶館會面,他進入茶館后,找一張空桌坐下。茶端上來后,也不急著喝,而是把茶蓋斜放在茶托上,不吭一聲坐著,表示等著什么人。

      從其姿勢,堂倌便知道他可能是同道中人,便裝著不經(jīng)意地問道:“從遠方來?”于是造訪者報出姓名、公口,而“熟悉袍哥這種程序”的茶館老板則報告給管事,管事則出來,“向那位避難者盤問各種問題,回答必須恰當,用詞準確。如果他證明他冒犯了政府法令(即哥老會同道),管事便將他收留,或給他提供盤纏、衣物等,使他能夠到達另一目的地”。

      在19世紀,反清運動注入了新的活力,也為袍哥擴展實力提供了新機會。在此過程中,各公口間的交往也日益增多。特殊聯(lián)系方式對袍哥的活動,特別是反清活動,便變得十分重要。

      袍哥成員對《海底》的熟悉程度,顯示了他們在組織中的地位、經(jīng)驗以及能力,運用《海底》成為一種特殊的溝通方式,以驗證來人的身份。一個來訪者可以按這個方式自我介紹:“龍歸龍位,虎歸虎臺。啟眼一看,在坐有會過的,有沒有會過的。會過的重見一禮,沒有會過,彼此問候……”然后他通報姓名、公口、頭銜等。桌邊的其他袍哥也同樣辦理。按照他們自己的說法:“人不親,行道親;行道不親,社會(漢留)親。”

      公口接待的來客可能有各種需要,一些不過是游歷四方,一些為差事奔波,一些因沖突而求援,一些因犯事而逃遁,等等。對那些犯有命案的袍哥,一般是給夠盤纏,讓他們盡快離開。

      因此,袍哥來到某個地方,總是能得到當?shù)赝说膸椭,或獲財物,或得保護。這個傳統(tǒng)成為使袍哥們精誠團結(jié)的黏合劑,也使這個組織更具吸引力。

      ▲袍哥身攜的護身符

      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一些文獻記錄了袍哥“盤《海底》”的問答。例如:“(問)閣下由哪里來?(答)由昆侖而來。(問)向哪里而去?(答)木陽城而去。(問)木陽城有多少街巷?(答)有三十六條大街,七十二條小巷。(問)有什么景致?(答)東門三灶十八鍋,西門三鍋十八灶……”這些問答經(jīng)常提到“木陽城”,其實這不過是袍哥山堂的另一個說法。

      斯坦通對此類盤查也有記錄,僅以頭發(fā)這個話題,便可變化多端,“為何你頭發(fā)蓬亂/因為我在桃子樹下生”;“為何你頭發(fā)有邊緣/因為我剛?cè)缌嘶稹;“為何你頭發(fā)是濕的/因為我剛出生”;“為何你頭發(fā)上有許多蜘蛛網(wǎng)/這些不是蜘蛛網(wǎng),而是五彩綢”。

      諸如此類,不一而足。有時一個袍哥故意在街上與某人相撞,如果那人也是同伙,便會叫道:“你瞎了眼嗎?”這袍哥便會回答:“我才不瞎,我眼睛比你的還大。”

      幾乎每個加入袍哥的人都必須參加模仿“桃園三結(jié)義”的儀式,這也成為袍哥的一種象征。袍哥稱他們自己為“光棍”,“一塵不染謂之光,直而不曲謂之棍。光者明也,棍者直也,即光明正直之謂也”。顯然,他們認為自己是光明磊落、正直無邪的人,這與上面提到的傅崇矩的定義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
      其實,“光棍”一詞在漢語中從來都有貶義,顯然袍哥給這個詞賦予了新的意義,這也是“反文化”(counterculture)或“次文化”(subculture)經(jīng)常出現(xiàn)的現(xiàn)象。一般來講,“光棍”是指那些無家無業(yè)的亡命之徒,經(jīng)常還與地痞流氓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但在袍哥的語言中,“光棍”成了義無反顧的豪杰。

      ▲影視劇里的袍哥形象

      對袍哥來說,身份認同十分重要,什么背景、從哪里來、到哪里去、干什么活、為誰賣命,等等,都是馬虎不得的。敵友仇朋,界限分明,生死攸關(guān)。如果某人試圖混入袍哥之中,但缺乏對《海底》的鉆研,往往難以得逞。袍哥稱這些人為“空子”。一個“空子”可能被懷疑是政府或仇家派來的奸細,往往會遭嚴厲懲罰,甚至被處死。

      正如我們所知,家族、會館、行會等在傳統(tǒng)的社會共同體中扮演了重要角色,但許多邊緣化的人群則沒有相應(yīng)的組織保護他們自己的利益,而秘密社會的出現(xiàn)則彌補了這種需要。

      袍哥為這些邊緣化的人們建立了廣泛的、有成效的社會網(wǎng)絡(luò)。卑微的農(nóng)夫或小販一旦加入袍哥,便入了“園”(即“桃園”),也有了“皮”,成為“光棍”,他便進入了受保護的網(wǎng)絡(luò)。

      正如諺稱:“一個光棍,十家?guī)兔!睕]有“皮”,便會被認為是“空子”,處境當然不妙,正如另一諺云:“行家抬三分,空子壓三分!奔尤肓伺鄹纾址Q為“海了”,或進入了“圈子”。其姓名會通報給公口的各成員,廣而告之,這個過程,又稱為“走紅單”。在城市中,袍哥經(jīng)?刂屏私诸^鄰里,俗稱“皮管街”。

      這個現(xiàn)象如晚清做過知縣的周詢所稱:“省城治安在未設(shè)警察之先,悉由成、華兩知縣負責。兩縣各就所管街面,劃分區(qū)段,設(shè)立街班,即差役中之一種也!绷硗,成都還有“城守營”維持治安,全城分區(qū)段,每區(qū)段設(shè)海察一人,而“街班、海察無一非哥老會中人”。

      據(jù)語言學專家勒斯洛(Wolf Leslau)的研究,黑話一般有三種形式:一是“以標準語言為基礎(chǔ)”,但“對其發(fā)音和字形進行各種改變”;二是在發(fā)音和字形上保持標準語言原狀,但“賦予新的意思”;三是語言的借代。從袍哥的秘密語言中可以看到全部這三種形式。

      從第一種形式看,袍哥為保密發(fā)明了許多特殊的漢字,其方法也有多樣。他們有時去掉一個字的偏旁,有時生造字,有時借用同音字,有時把若干字組合為一個字,有時又把一字拆為若干字,等等。

      因此,即使袍哥的信件落入他人手中,也不會暴露秘密。那些新造字或改字稱為“隱字”,如“滿”寫成“涌”,“清”為“三月”,“明”為“汨”,“洪”為“三八二十一”,“天”為“三十六”,“會”(會)為“一百八”。又如“順天轉(zhuǎn)明”,僅用各字的一部分,寫成“川大車日”;“順天行道”寫為“川大丁首”。

      這樣,一句反滿的口號,對外人來說變得毫無意義。甚至還可以以詩代字,如“金蘭結(jié)義”(金蘭結(jié)義)被寫成“人王腳下兩堆沙,東門頭上草生花。絲線穿針十一口,羊羔美酒是我家”。

      據(jù)《海底》稱,“凡屬會中隱字之制作,大抵皆為最重要之事項,如顛覆滿清以及會中特別重視之行為等”。這些隱字經(jīng)常出現(xiàn)在袍哥的“傳帖”中,傳帖有兩種形式,一為召集同伙的竹片,上書或刻寫集合的時間地點;另一種則形式多樣,目的也各有不同,如召集行兇或請求安頓住宿等。

      袍哥的語言也有許多屬于勒斯洛的第二種形式,即把人們?nèi)粘K迷~語賦予新的內(nèi)容。其方法也各式各樣,比喻是經(jīng)常采用的,如袍哥的管事或軍師被稱為“提烘籠”,大抵他們經(jīng)常手提一只烘籠。袍哥的大爺控制著公口,稱為“舵把子”,因為他決定著組織的未來和方向。

      或許袍哥與江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(lián)系,所以它的用詞經(jīng)常與水有關(guān),其總部稱“碼頭”,拜見當?shù)嘏鄹珙^目稱“拜碼頭”,在袍哥謀事稱“跑灘”,被政府追捕稱“水漲了”,情況緊急稱“水緊得很”,消息走漏稱“走水了”。不過,袍哥的許多詞和短語意思變化并無規(guī)律可循,乃臨時起用以守秘密。

      第三種形式是借用,也很普遍。袍哥時常把地方方言、行話等為己所用。袍哥有各種背景,這為他們的語言提供了用之不竭的豐富資源。他們掩蓋違法行為的語言多來自這個途徑。他們竭力避免說“殺”字,而以其他較隱蔽的字代替。如把某人扔進河里,稱“把他毛了”;活埋或暗殺,“傳了”;殺某人,“做了”或“裁了”。這些說法都借自工匠、理發(fā)匠、屠夫等的行話,還有很多則直接采用盜賊的語言。

      如果他們計劃行竊,他們稱之為“摸莊”或“寫臺口”、“看財喜”等。帶領(lǐng)行竊的人,稱“抬梁子”。綁架小孩以索取贖金,稱“抱童子”,但綁架一個婦女則稱“接觀音”,綁架一個富人,稱“拉肥豬”。搶竊后坐地分贓,稱“擺地壩”。如果得到幾個銀圓,便說得到了幾只“肥母雞”。

      由于他們有這些行為,所以傅崇矩指出袍哥的隱語也包括“賊話在內(nèi),吾人不可不知。如出門,遇有人說此等話,即宜遠避,以免中害。彼等話語甚多,書不勝書”。根據(jù)他們的這些語言,像傅崇矩這樣的批評者判定這個組織有暴力和犯罪傾向,也給政府極好的借口對其進行鎮(zhèn)壓。不過,清政府最為關(guān)注的問題是他們的反清思想和活動。

      02

      飲茶吟詩中的力量角逐

      在19世紀,“擺茶碗陣”是袍哥另一種主要聯(lián)絡(luò)方式,也是其秘密語言的一個重要部分。這個儀式中的“陣”顯然來自古代戰(zhàn)場上軍隊的陣勢,借用這個字顯示了當袍哥在茶桌上用茶碗進行對話時,猶如戰(zhàn)場上的廝殺,是生死的力量角逐。有關(guān)“茶碗陣”的許多詩都表達了反清復(fù)明的意識,從清初其組織的成立到辛亥革命這個長期的歷史階段,這種意識和目標始終存在于這個組織之中。

      “茶碗陣”千變?nèi)f化,許多是用于聯(lián)絡(luò)和判斷來者的身份和資歷的。主人可以把茶碗擺成各種陣勢,而來訪者則必須有能力進行回應(yīng),并以暗語或吟詩作答。

      “擺茶碗陣”有一定的形式。當某人進入茶館,堂倌從其動作便猜出他可能是道中人。管事出來相見,會把茶碗擺成一定陣勢,這預(yù)示著交談的開始。

      如果主人想測試來人的身份,他先來個“木楊陣”:茶杯兩只,一在盤內(nèi),一在盤外。飲者必須將盤外之茶移入盤內(nèi),再捧杯相請,并吟詩曰:“木楊城里是乾坤,結(jié)義全憑一點洪。今日義兄來考問,莫把洪英當外人!

      他也可能擺一個“雙龍陣”,即兩杯相對,來者則誦道:“雙龍戲水喜洋洋,好比韓信訪張良。今日兄弟來相會,暫把此茶作商量!比绻粋袍哥到異地尋求援助,他會擺一個“單鞭陣”,即一茶杯對一茶壺,能助一臂之力者,主人則飲其茶,反之則把茶倒掉,再傾茶飲之。其詩云:“單刀獨馬走天涯,受盡塵埃到此來。變化金龍逢太吉,保主登基坐禪臺!

      ▲茶館里的袍哥

      “擺茶碗陣”、吟誦相對應(yīng)的詩,表達了袍哥的思想、價值觀、信仰、道德準則、歷史、文化。他們許多思想來自流行小說、地方戲、傳奇故事等。例如“雙龍陣”所提到的幫助高祖劉邦打天下的韓信和張良的故事,便家喻戶曉。還有不少詩涉及龍,袍哥用龍來表達其力量和政治抱負,這也反映了他們與傳統(tǒng)文化的紐帶,把自己視為龍的傳人。

      袍哥也認為他們自己是漢人的遺族,自然便同龍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在中國,龍代表一種征服的力量和精神,能彰揚正義、鏟除邪惡,這與袍哥的信仰相符,或許有助于他們反清大業(yè)的“正統(tǒng)化”。袍哥中地位最高的決策者,也被稱為“龍頭”或“龍頭大爺”。

      由于其特殊的生存環(huán)境和社會地位,以及與國家力量的搏斗,袍哥崇拜暴力,迷信通過暴力可以解決問題。因此他們的語言和詩中有許多與暴力有關(guān)。例如“寶劍陣”稱:“七星寶劍擺當中,鐵面無情逞英雄。傳斬英雄千千萬,不妨洪家半毫分。”

      他們還相信超自然力,因此大眾宗教在他們的溝通儀式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。他們的信仰往往無一定之規(guī),經(jīng)常是佛道雜陳,如“生克陣”宣稱:“金木水火土五行,法力如來五行真。位臺能知天文事,可算湖海一高明!蔽逍懈拍顏碜缘兰遥鐏韰s是佛祖。從根本上來講,袍哥力圖吸收各種對他們有用的東西,包括各種宗教。

      他們也經(jīng)常借用歷史來為自己的事業(yè)服務(wù)。“六國陣”便是依據(jù)戰(zhàn)國時代蘇秦游說六國聯(lián)合抗秦的歷史:“說合六國是蘇秦,六國封相天下聞。位臺江湖都游到,你我洪家會詩文!迸鄹绨烟K秦視為英雄,因為他合縱各國的能力,是他們求之不得的。

      這些詩更多的是表達“反清復(fù)明”的思想。在“忠心義氣茶”中,有三個茶杯,一滿一半一干,來訪者應(yīng)將那半杯飲之,并曰:“我亦不就干,我亦不就滿。我本心中漢,持起飲杯盞。”雖然這里的“滿”表面上是說茶水,但暗指“滿清”。

      在“五魁茶”的詩中,闡明了類似的思想:“反斗窮原蓋舊時,清人強占我京畿。復(fù)回天下尊師順,明月中興起義人!泵烤湓姷牡谝粋字連在一起,便是袍哥長期的“反清復(fù)明”宗旨。

      還有“轉(zhuǎn)清明茶”,茶擺好后,若要飲,則須說“復(fù)明滅清”,詩曰:“江山開基本是洪,五湖四海共一宗。殺絕滿洲西韃子,洪家兄弟保真龍!痹凇耙积堦嚒钡脑娭,表達了同樣的宗旨:“一朵蓮花在盆中,端記蓮花洗牙唇。一口吞下大清國,吐出青煙萬丈虹!

      同時,袍哥也在酒店、飯館中舉行類似的儀式,也伴隨吟詩的過程,酒杯和飯碗也取代了茶碗。如果一個袍哥在酒席上,見一根筷子放在碗面上,他可用三根手指拿起筷子,然后吟道:“單手使金槍,手執(zhí)是雙锏。打破你城池,救出我真主!比绻娢逋氩藬[成梅花形,中間一碗被蓋住,他便詩曰:“四方疆土盡歸明,惟有中央未滅清。未必忠良分疆土,兄弟齊心盡反清!

      如果一個袍哥請來者抽煙,他把煙筒扔給客人,客人用雙手接住,然后誦詩:“雙手抱住一條龍,如今到來扶明公。莫說此槍無用處,反清復(fù)明第一功!雖然推翻清朝是袍哥組織從清初成立以來的宗旨,但直到辛亥革命他們才有機會施展抱負,他們在這場革命中扮演了重要角色。

      除了擺茶陣和吟詩外,袍哥也用手勢交流,即使“對面不相識、不相交一言之人,賴一舉手之微,即知其為自己弟兄,而發(fā)生‘生死與共’之義氣”。據(jù)稱手勢是“百千萬變”,不像隱語可以寫出,而“必須親為傳受,親為指點”。

      例如關(guān)于“五行”是如此表示的:兩腳并攏,雙手在頭頂相交,代表“金”字;站立,雙手在腹部交叉,代表“木”字;蹲下,雙手放在膝蓋上,代表“土”字;馬步,雙手舉起至耳,手心向上,代表“火”字;馬步,雙手叉在腰部,代表“水”字。

      如果說隱語受標準語言和行業(yè)語言的影響的話,那么肢體語言則是由秘密社會自行發(fā)明的,充分反映了其采用各種手段進行溝通聯(lián)絡(luò)、生存以及開展各種活動的能力。

      03

      從語言揭示隱秘的歷史

      我們?nèi)狈α私饷孛苌鐣[語形成的詳細資料,不過,從《海底》和《江湖切要》等資料,我們有充分理由相信,19世紀末是袍哥密語的一個演變時期。在這一時期,社會的挑戰(zhàn),加之這個組織更進一步卷入政治,其語言也更加政治化,手勢和茶碗陣也顯示著反清意識。這樣,黑話成為與政府對立的反文化的表達,袍哥組織也日益擴大其影響。

      本研究大量使用的《海底》包含著豐富的關(guān)于袍哥早期歷史的資料,揭示了這個組織是17~19世紀反清政治的一部分。通過研究其文本,我們了解袍哥一部分真實歷史,另一部分卻與想象的歷史相糾纏。我們所看到的袍哥,既是反清的政治團體,亦是打家劫舍的幫伙。通過使用他們加密的語言和動作,一個陌生人可以與其同黨建立聯(lián)系。

      擺弄茶碗、吟詩,以及謹慎的對話,來自三教九流的袍哥都能夠會集到反清的大旗下。按他們自己的話來說,袍哥是正義的勇士,肩負推翻清朝的使命;從政府的觀點看,他們是叛亂者和犯罪團伙,因此必須毫不留情地予以鎮(zhèn)壓;對一般民眾而言,對袍哥的態(tài)度取決于他們自身的經(jīng)歷,得其保護和關(guān)懷者,當然對其心懷感激之情,反之則難免有憤恨之心。

      語言學家把隱語定義為“由某些特定的行業(yè)或秘密社會”所使用的方言,這種語言“不為外人所理解”,但它又“區(qū)別于其他‘私語’、行話以及‘俚語’”。因此,隱語“產(chǎn)生于一種特別的次文化,這種次文化在社會中是被邊緣化了的”,而且它“成為交流和生存的主要工具”。

      在語言學家看來,一般而言,隱語的使用是為了保護本集團的利益,逃避公眾眼光,穩(wěn)定組織和成員。秘密語言沒有標準語言穩(wěn)定,一旦其為外界所知,那么新的詞便取而代之。

      但是,袍哥的情況與這個一般的模式似乎并不相同。袍哥在四川廣為散布,卻沒有一個眾望所歸的中心,各分支自立山頭,各自為政。因此,即使某些黑話已為人所知,新語也已出現(xiàn),但舊詞繼續(xù)為成員使用。

      隨著袍哥勢力的擴張,特別是辛亥革命后其以半公開的形式活動著,外部所知道的“袍哥話”越來越多,與此相應(yīng)新詞語和說法也不斷出現(xiàn)。

      雖然1949年后袍哥被共產(chǎn)黨徹底摧毀,但從一個特定的語言角度看,其遺產(chǎn)仍然存在于人們的日常生活和大眾文化之中。在今天的四川,雖然我們已無法再見“擺茶碗陣”的奇妙場景,但袍哥的許多詞仍存留在人們的日常用語中。

      通過研究袍哥的秘密語言,我們發(fā)現(xiàn)可以把其大概歸納為三種類型。第一類反映了強烈的政治傾向,在使用中總是潛藏著諸如“明”“清”這樣的字和詞。第二類則多與這個集團的儀式有關(guān),如“龍”“木楊城”“桃園”等。第三類最多,即袍哥日常在合法和非法活動時所使用的詞,許多涉及搶、殺、綁架等。

      這些詞的運用,既反映這個組織有著政治的雄心,也暴露種種非法行為。這種違法行為的存在并不奇怪,在世界各地的類似組織中,都存在政治上的宏大目標與實際生存中“痞子”、“流氓”或“黑社會”行為間的矛盾。

      當然,我們還應(yīng)該估計到,由于袍哥是邊緣化的人群或社會集團,他們的“不法”行為經(jīng)常可能被掌握著話語霸權(quán)的精英和國家政權(quán)所夸大,以為其壓制這些“危險的”社會集團提供依據(jù)。這個組織希望他們的反清思想得到散布,從這個角度看,袍哥的秘密語言的廣泛流傳,未嘗不具有積極意義。這樣,他們的黑話和暗號從秘密到公開,在街頭或茶館等公共場所為人們所聽所見。

      通過與像孫中山、同盟會這樣的革命者結(jié)成聯(lián)盟,袍哥也極大地改善了他們的形象。不過,許多參加這個組織的下層民眾對于其政治理想并不清楚或理解,他們加入的目的是尋求保護或維持生計。

      應(yīng)該指出的是,在這個研究中,我并非宣稱袍哥的秘密語言是四川所特有的。相反,我們可以在其他地區(qū)找到類似的現(xiàn)象。我們知道,袍哥與其他秘密社會有著共同歷史淵源,其起源也與三點會、天地會、洪門等有著千絲萬縷的聯(lián)系。袍哥的經(jīng)典《海底》也為其他秘密社會團體所使用。因此,這些秘密社會集團有著類似乃至共同的溝通聯(lián)絡(luò)方式也并不奇怪。

      事實上,隱語也不像一般人們所想象的那樣隱蔽。當袍哥講黑話、擺茶碗陣、吟詩時,從他們神秘的聯(lián)絡(luò)方式,外人大體能猜出他們的身份。當一個袍哥遇見同講隱語的人,即使他們今生從未謀過面,也會視那人為同伙,自然會信任他,并有責任幫助該人。所以這些秘密的慣習和協(xié)定都反映了一定社會環(huán)境中特殊政治文化的發(fā)展。

      當一個與這個群體毫無瓜葛的普通人,在公共場所中看見兩個袍哥正在接頭,對他來說無非是在觀看一個有趣的表演而已,但對這兩個性情中人,則可能是生死攸關(guān),因而儀式是非常嚴肅而認真的。神秘的行為把他們自己與他人區(qū)別開來,自然也會引起不相干的人們的好奇。

      本文節(jié)選自:

      《從計量、敘事到文本解讀——社會史實證研究的方法轉(zhuǎn)向》

      王笛 著

      而且,他們令人疑惑的行為本身既是謀生的手段,亦為向地方權(quán)威的挑戰(zhàn)。不過,因為袍哥對他們的身份和對《海底》之類的秘密知識是如此驕傲,有時看起來儀式的形式比聯(lián)絡(luò)本身更為重要,他們仿佛沉浸于自己的表演,在真實的社會戲劇中扮演著栩栩如生的角色。

      雖然政府在其反復(fù)頒發(fā)的政令中,要求人們報告這類所謂“形跡可疑”的行為,但是在實際操作中則難以奏效,因為無論是地方官還是一般民眾,只要袍哥成員不捅大婁子,或危及他們自身的利益,他們還是樂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盡量與這個地方強大的勢力和平相處。只有在上面嚴令督察時,才會有具體的行動。這種各方力量的默契關(guān)系,可能也是這個組織長期興旺發(fā)展的公開的“秘密”之一吧。

      本章翻譯自“Mysterious Communication: The Secret Language of the Gowned Brotherhood in Nineteenth Century Sichuan”,原文發(fā)表于《晚期帝制中國》(Vol 29,No 1, 2008, a special issue in Honor of William T Rowe,pp 77-103)。中譯文發(fā)表在《史林》(2010年第1期,第89~97頁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