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【經(jīng)歷死亡一瞬】——讀韓愈《祭十二郎文》有感觸“白叨叨，沒死回。”這是一句口頭禪，大多數(shù)青島土著都可能說過，沒輕沒重，無好無壞，完全看當時對話情景與說話對象。譬如說吧，小情侶兩個拌嘴，如果兩人尚處于熱戀中，姑娘為制止男友，便可能“白叨叨，沒死回�！�，話語溫柔，頗含嬌媚。估計男友聽了都會禁聲，一看女友那么溫柔，心都會化掉，心神蕩漾，哪里還有情緒再吵架呢。當然，又如果兩人已過熱戀，為生活瑣事吵嘴，情景則會大不相同，“白叨叨，沒（可能換成＇木＇了）死回�！�，或許連帶還會附贈其它臟話，話中帶恨，咬牙切齒，怒目相對。男友強悍可能升級吵架，弱勢則會委曲求全，顧全大局。說到這里，估計青島土著女看到會憤憤不平，說聲對不住，舉例子而已。有時候，土著男也會說，而且使用頻率不低于女性，只是大多數(shù)對外而已。“沒死回”意思是沒有嘗到死亡滋味，恐怖，無力。然而，現(xiàn)實中有多少人能嘗試，因為稍微跨越便有去無回。我，曾經(jīng)經(jīng)歷，刻骨銘心，永生難忘。2017年5月13日，下午直接從單位去了醫(yī)院，然后就住下了，下午跟陪伴的以及陸續(xù)過去探望的同事說說笑笑，以為并無大礙，觀察一陣而已，晚上沒事回家睡覺，明天繼續(xù)回去上班。豈料，晚上突發(fā)變故，大出血昏厥，那時候我大概還有意識，感覺有點冰冷，像慢慢進入冰窟，從腳腿開始冰涼，那股寒往上涼漫延，手和胳膊找不到地方安放，最后搭蓋在頭上，還能舒服一些。又覺得醫(yī)院燈光那么煩人，太刺眼，如果有能力站起來，我會全部敲掉它們，至少也得去關掉，可惜全身乏力，眼皮都懶得睜。一個大夫被喊過來，一只手拿著手電筒，一只手掀我的眼皮，用拇指和食指輕輕的推開，再用燈光照射。“快，送急診室�！睆拈T診病房推著病床，那段旅程好漫長呀。妻子，還有我的兩個同事，推動病床，那病床可能“崴腳”了，也可能是因為我“死沉”。（我知道這兩個字在一起并非古人臆造，那是真的有體會，死了的人比活著的人還沉重，同一個人的兩種狀態(tài)竟然不同分量。）病床也搗蛋，不按照推的人意愿前進，總是左右亂扭，要么撞墻，要么撞門框上，我猜測他們?nèi)�人也可能緊張，也可能害怕，尤其是妻子，跟隨的醫(yī)生把手里的病歷和聽診器放在病床上，主動搭手幫助。門診病房，實際上就是醫(yī)生門診辦公桌旁邊空地擺放了幾張床，掛了一幕簾子格擋而已。從門診病房出來，真是亂糟糟的，到處是人，他們一邊喊著避讓，一邊加速小跑，從門診病房到急救室七拐八拐。我躺在病床上，渾身發(fā)冷，又說不出的難受、乏力，身體像被掏空一樣，大腦如同裝入瓶子里，呼吸不到氧氣，既憋悶又空白，那時真是心無期盼，只希望醫(yī)生給我打一支針，“醫(yī)生，給我打一支針吧，安樂死�！边@是我說的，那時候最希望的就是解脫，不再難受，沒有考慮別人的感受，譬如說我的妻子還有孩子。妻子在旁邊推車，眼淚滴在我手上�！澳氵�年輕，別胡想。咱們還得出海釣魚呢�！蓖�事劉洋勸我的，另一個同事孫昌靈后來說暈血，呵呵，竟然沒倒下，還跟著跑前跑后。把我送進急診室，他們就被醫(yī)生留在外面。他們忙前忙后，繳費，取血，簽字等等。而我，在里面。大夫們繼續(xù)搶救，電擊三次，打針注射了幾次不清楚了，吊瓶一直掛著，打針也省事，拔開塞子推進去而已。再后來，我就不知道了，因為太累了，一方面折騰的和被折騰的，另一方面可能確實太晚了。閉上眼睛睡覺，也不管其他的了，你們（醫(yī)生們）盡心折騰吧，我得休息一下。等著醒來，還在急救室，已經(jīng)沒啥異樣的感覺了，“活著真好”�？吹搅死系�，看到了妻子，還有陸續(xù)趕來的親人，欲哭無淚，我認為應該高興才對，畢竟又給了“生”的機會，“活”的希望。想想那晚的經(jīng)歷，感謝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，他們真的很辛苦，我們欠他們一個躬，至少我認為應該如此；感謝默默奉獻的青島微塵，挽起了袖管，捐獻鮮血，延續(xù)了多少陌生人的生命；感謝跑前跑后的同事，原來同事情誼也可以如此深厚，相識，相知，相助，相救。死亡一瞬，只是痛不欲生，這個痛不是疼，不是肉體疼，而是心里的感受，不痛快而已。然而，活著更好，每天都有快樂相伴，還有好書可以慢讀。回憶痛苦經(jīng)歷，再揭創(chuàng)口并非增添憂愁，“彼蒼者天，何其有極”，而是為了珍惜現(xiàn)在，不要后悔時再說，“誠知其如此，雖萬乘之公相，吾不以一日輟汝而就也。”今天讀《祭十二郎文》，想起了往事。且記。切記。（2020年1月2日 星期四 霧轉(zhuǎn)晴）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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