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襄陽之戰(zhàn),不僅僅是一座城池的保衛(wèi)戰(zhàn),而是蒙宋之間的大決戰(zhàn)。為了解襄陽之圍,南宋把精銳部隊都押上去了,故而襄陽失守,意味著南宋最精銳的軍事力量被殲滅。
南宋帝國的防御力量,主要集中在三大軍區(qū),分別是四川、京湖、兩淮。四川自遭到蒙哥入侵后,又加之劉整叛降,已無實力可言。在京湖與兩淮戰(zhàn)區(qū),又以京湖戰(zhàn)區(qū)最為重要,守衛(wèi)京湖的重心在于襄陽、樊城。
自從孟珙在1239年收復襄陽、樊城后,便指出這兩座城池的重要性:“襄、樊為朝廷根本,今百戰(zhàn)得之,當加護理,非甲兵十萬不足守。”此后,襄陽、樊城在孟珙的精心經(jīng)營下,防御工事幾乎無懈可擊。據(jù)呂文德的說法:“襄、樊城池堅深,儲粟可支十年。”孟珙所經(jīng)營的襄陽、樊城與余玠經(jīng)營的釣魚城一樣,都是經(jīng)典之作,在兩位名將去世后,都發(fā)揮了巨大的作用。雖然襄陽城與釣魚城未能拯救南宋,但至少大大遲滯了南宋的滅亡。
對于襄、樊的重要性,還有一個人看得十分明白,此人便是已擔任蒙古南京宣慰使的南宋降將劉整,他對忽必烈建議說:“攻宋方略,宜先攻襄陽。若得襄陽,則浮漢入江,宋國可平!忽必烈遂詔征諸路人馬,命南都元帥阿術與劉整經(jīng)略襄陽。
為了進攻襄陽,劉整又向阿術獻策,造戰(zhàn)船五千艘,訓練水兵七萬人。阿術接受建議,招募水軍,日夜訓練,風雨不懈。劉整在南宋時得不到重視,還被整,到了蒙古后卻如魚得水,忽必烈又提拔他為都元帥,與阿術平起平坐。劉整再出奇謀,在白河口修筑堡壘,以切斷襄陽城的運糧通道。
準備就緒后,蒙古開始發(fā)動圍攻襄陽之戰(zhàn)。
襄陽之戰(zhàn),是蒙宋戰(zhàn)爭中最為曠日持久的一戰(zhàn)。從咸淳三年(1267年)蒙軍圍城,至咸淳九年(1273年)襄陽陷落,前后總計六年。這是一次蒙宋大會戰(zhàn),雙方都投入龐大軍隊,在戰(zhàn)爭過程中也不斷增兵。這次會戰(zhàn)不并局限于襄陽一城,而是以襄陽為中心的大區(qū)域戰(zhàn)爭。
襄陽南宋守將是呂文煥,他的頂頭上司是其兄京湖制置使呂文德,兄弟倆皆一時之良將。咸淳三年(1267年)阿術與劉整發(fā)動襄陽之戰(zhàn)后,警報傳至臨安,竟然被賈似道扣下不發(fā),皇帝還蒙在鼓里,南宋也錯失救援襄陽的最好時機。次年(1268年)阿術又統(tǒng)兵包圍樊城。
盡管襄陽與樊城均固若金湯,一時間蒙古軍也難以攻下。呂文煥也組織士兵主動出擊,攻打蒙古人的沿山諸寨,然而損失慘重,以失利而告終。
咸淳五年(1269年),蒙古發(fā)民兵兩萬赴襄陽前線。阿術在樊城外鹿門山再筑城堡,顯然意在長期圍困。京湖制置使呂文德派都統(tǒng)制張世杰前往阻擊阿術,但在赤灘浦被蒙軍擊敗。而后阿術又派遣一萬五千人,扼守住萬山、射垛岡等幾處通道,試圖完全切斷襄、樊與外界的聯(lián)系。
此時,南宋朝廷的援軍終于姍姍來遲,但沒有發(fā)揮什么作用。沿江制置副使夏貴,率三千兵船進援襄陽。夏貴水師行至鹿門山,遭到蒙軍水師的阻擊,損失兩千多人。接緊著,另一支由范文虎指揮的水師也敗走。
更糟糕的是,在大戰(zhàn)關鍵時候,京湖制置使呂文德病逝于鄂州。
在襄、樊陷于苦戰(zhàn)之時,權臣賈似道還在過著他的逍遙生活。一天入朝時,皇帝突然冒出一句:“襄陽被圍三年,如何是好?”賈似道裝腔作勢道:“哪有這回事,北軍早已退了!碑斔弥实凼菑囊粋宮女那兒得悉的,竟然誣告宮女與人曖昧,逼她自盡。
襄、樊被圍三年,已是十分危急,可是賈似道還要弄權。他命京湖制置使趙庭芝往援救襄陽,又派范文虎去制衡趙庭芝,致使救援行動一拖再拖,毫無進展。
與南宋援軍的拖拖拉拉相反,蒙古不斷增兵襄樊,忽必烈把宿將史天澤調(diào)往前線。史天澤添筑長圍,襄陽與外交通斷絕。到了咸淳七年(1271年),蒙古又從川蜀大舉出擊,以牽制京湖宋軍。范文虎率兩淮舟師共計十萬人救援襄樊,又以失敗而告終,損失慘重。這一年,忽必烈改國號為“元”,元朝的歷史開始,而宋朝卻已走向尾聲了。
在外無援軍的情況下,襄陽守將呂文煥,樊城守將范天順、牛富苦苦支撐。此時兩座城池情況越來越困難,所賴兩城積糧頗豐,尚得以維持,只是生活日用品奇缺,軍民生活極其艱苦,傷亡也越來越大,軍隊與物資都得不到補給。
無論再堅固的城池,也禁受不住曠日持久的消耗。咸淳八年(1272年)三月,元軍取得重大進展,攻破樊城外防線。在此危難時刻,民兵的表現(xiàn)倒比朝廷正規(guī)軍要強,張貴、張順率三千民兵竟然突破元軍的重重封鎖,進入襄陽城。張貴入城后,復派兩人冒險赴郢州,向范文虎求援,意在夾擊元軍。豈料張貴冒險出擊,范文虎的援軍并沒出現(xiàn),加上叛徒泄露情報,遂陷入元軍重圍,力戰(zhàn)而死。
對襄、樊守軍來說,更糟的事情出現(xiàn)了;鼗厝亦思馬向元朝獻上新研制的巨石砲,俗稱回回砲,可以拋出巨大的石塊,用力省而射程遠,威力巨大。忽必烈如獲至寶,馬上將回回砲送抵前線。
咸淳九年(1273年)正月,在回回砲的猛轟下,樊城在堅守四年多年,終于被元軍攻陷,范天順、牛富以死殉國。樊城淪陷后,襄陽更是勢孤力單,元軍將回回砲送到襄陽城下,全力攻城。呂文煥已是心力交瘁,對朝廷的無所作為更是痛恨。他沒有像樊城守將那樣殉國,而是選擇了投降。
歷時近六年之久的襄、樊保衛(wèi)戰(zhàn),終以悲壯的方式而告結(jié)束。
在襄陽戰(zhàn)役中,京湖戰(zhàn)區(qū)的精銳損失殆盡,前去救援也兩淮兵馬也傷亡頗多。抵抗蒙古進攻的三大戰(zhàn)區(qū),殘了兩個,只剩下兩淮稍存實力。更要命的是,襄樊一戰(zhàn),朝廷救援不力是致使兩城失守的主要原因,賈似道這個奸臣,在國家存亡關頭,仍只圖自己利益,仍然在玩弄權術。如此結(jié)局,可以說令將士寒心。
公元1274年,即宋咸淳十年,元至元十一年,蒙古大舉南侵。當時長江沿江諸州很多將領都是呂文煥的部下,對賈似道控制的朝廷完全失去信心,紛紛投降元軍。賈似道硬著頭皮上場,宋軍最后十三萬精銳也報銷掉了。盡管賈似道遭流放被誅,南宋帝國滅亡的命運已經(jīng)難改變了。